灯光组给了一点点暗光,将将能够看清两人的姿势和神情。燕惊雪睁眼,右手从肩膀一直麻到了手指尖——沈清河侧着身子伏在她身上,呼吸浅浅,眉目如画,唇角微微上扬。她居然在沈清河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可爱。沈清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燕惊雪一动不动,身体有酣畅淋漓后的酸软,倒没有哪里痛,就是手麻,但她不敢动。夏日的夜晚,还有些闷热,她静下来,体温回归正常,沈清河温热的身体贴着她,倒叫她生出几缕温情的错觉来。沈清河……沈清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沈清河说容不屈不在楚都,又抛出了齐国。假设容不屈真的去了齐国,那么为了什么?偷偷摸摸瞒住消息去齐国要做什么?燕惊雪躺着,神思一点点恢复冷静。大脑飞速旋转,她下意识把沈清河摘了出去,专心致志地想容不屈的事情。楚齐两国势均力敌,一向不和,容不屈作为楚国的镇国将军,会因为什么让皇帝隐瞒他的行踪,低调访齐?她想的入神,沈清河黑幽幽的眸子盯着她,她也没发觉,或许发觉了,只是装作不知道。“小雪儿…”沈清河伸手在她胸膛处摸了摸,嗓音慵懒,“你醒了吗?”燕惊雪闭着眼,眼睫微微颤动,乱掉的气息出卖了她,她有一点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清河。“醒了。”她硬着头皮说。良久的沉默,久到她都怀疑沈清河刚刚是在说梦话。“本宫…”沈清河顿了顿,“我会对你负责。”燕惊雪“嗯”了声,没放在心上,负不负责不重要,她不需要别人对她的生活负责。“你不信?”燕惊雪仍然不敢动,“没有。”“那你能不能不要再找容不屈了?”沈清河也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的在肌肤上写写画画,“他不是你能撼动的人。”这是要开门见山了吗?燕惊雪心跳骤然加快,呼吸被她刻意放得浅缓,“沈清河,”她停了一下,“为什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国庆中秋双节快乐!番外(十三)“我不知道,”沈清河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冒出声音,“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只知道,也只想告诉你,容不屈是个很危险的人。”你不要喜欢他,也不要…对他有别的心思。这次轮到燕惊雪沉默。容不屈不简单,她自然知道,前赴后继折在他手上的杀手、死士,光燕惊雪认识的,就不计其数。这次她来,也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只是事关复兴燕国,她没办法拒绝。牝鸡司晨,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霞光似乎快要从地平线的那头吐出来,但黎明前的夜,最为黑暗。燕惊雪终于什么也没说。她沉默着,从沈清河身下挣脱出来,身侧的手指在黑暗里细微的颤了一下。沈清河保持着侧躺着的姿势,没有动作。直到燕惊雪翻身下床,她也没再说话。沈清河后来常常会想,如果那时她还有年少时的勇气,结局会不会稍有不同。黑暗中燕惊雪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也不明显,沈清河背对着床帘,幔帐落下来,两人之间仿若隔了天堑,心脏跳动得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镜头从帐内往外拍,模糊的捕捉到燕惊雪的身影,最后落在沈清河身上。灯光微弱,正好将沈清河额上细密的汗珠摄入镜头。身后早已没了动静,沈清河睁着眼,仍然维持原样儿,一动不动。她…喜欢燕惊雪,却忘了考虑,燕惊雪是否愿意接受她这龌龊的感情。也忘了,单一个容不屈,就是横亘在中间的高山巨石,更何况,还有她那个坐镇江山的哥哥。她从来都不配“知道”,只需要乖乖的做一个“公主”,一个“将军夫人”。镜头缓缓移动,特写打在沈清河的手上——修长的手指攥着金丝花纹的被单,一寸寸收紧,白皙的手背上依稀可见淡淡的青筋。沈清河的呼吸愈加急促,镜头一转,挪到帐外,隔着幔帐,看到沈清河隐约窈窕的背影。忽然,从帐子里面传出一声略显微弱的呼声:“红月……”哈博目不转睛盯着镜头,果断喊“卡”。这场危机初见端倪的夜戏,两个人的交锋,到此结束。哈博没挑出毛病,稍作休整立即开始下一镜。将军府连夜请了御医。沈清河动了胎气。忙忙碌碌一晚上,天还没亮将军府复又沉静下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红月守在沈清河床边,吓得浑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