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沈清河,让她不知不觉把这个事儿忘到了姥姥家。这么多天,莫说容不屈本人,她连容不屈这三个字都没听见人说起。太要命了,燕惊雪借口要睡回笼觉,把人支了出去。沉着脸一边换衣服一边心惊胆战——沈清河故意的吧?她刚刚差点就松口,许诺沈清河回头再教她玩。她一个杀手,吃饱了撑的?容不屈那天进宫以后,再也没传出音讯。这很不正常。察觉到什么了?燕惊雪褪下红裙,换上利落的骑装,攀在沈清河马车底下,偷偷摸摸溜进了宫。……第一遍,情绪到位,哈博心里好不容易升起来一点点骄傲,没有迟亦带着,千九也还能入戏,还算可以。偏偏,脱衣服的时候,扣子怎么也解不开。折腾半天,场务帮忙解开了扣子。第二遍,千九明显有点出戏。第三遍……第四遍……迟亦换朝服,头发也得重新做,自然不知道这边的状况。哈博给她说了好几遍,气得差点升天。最后忍不住把千九从场上拉下来骂,“是不是不能夸?一夸你就垮,演戏还要人带着演吗?就那几个情绪循序渐进,面部表情不要太大,不要太刻意,燕惊雪在人前表现得活泼,在人后就是半个面瘫,面瘫都不会演?”千九其实是有面瘫的本质的,哈博话说得这么重,她也没有生气。迟亦走得越久,她就越觉得难熬,满心满意都是迟亦。想她,想她,想她。一想迟亦,情绪就全崩了。哈博说的也没错,她好像,确实需要迟亦来带她入戏。弯腰道歉,千九态度恭谨,“抱歉,哈导,我再试试。”“试什么?再试也是这样,你坐下,仔细给我说说燕惊雪这段你是怎么理解的。”哈博导戏,喜欢让演员自己思考。再陈述一遍,他两相结合,找出可取和不可取的地方,才通俗易懂的说给演员听。千九颇有体会,所以每天都很怕他抽作业似的抽中自己。但主演,哪有不被抽中的道理。“她…在害怕,她怀疑是容不屈知道了她的来历,串通沈清河困住她,毕竟杀手,不可能是孤零零一个人,她怕容不屈在调查她。”千九停了一下,浅浅舒了口气,“另外,还有个最恐怖的事,她对沈清河莫名其妙的善意,这种善意,对一个杀手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弱点。”哈博点头,示意她继续说。千九自己说了一遍,紧张感从心脏那里又缓缓蔓延上来,眼前恍惚间闪过容不屈和沈清河的脸,千九屈起手指放在嘴边,咬下去,疼痛刺激着她,她小口小口吸着气,接着说:“她先是懊恼,然后越想越不对劲,巨大的阴谋论笼罩下来,促使她进宫探一探究竟。”哈博接过话头,“懊恼,惊,但不慌,有一丝丝不安,但没有恐惧,她整个人是强制自己冷漠的,所以她害怕跟沈清河多接触,但又情不自禁被沈清河吸引。”这一遍,顺利过了。演完这段,千九站在片场发呆,迟亦换好衣服出来,她还在发呆。燕惊雪要杀容不屈,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她要杀的容不屈,是沈清河的丈夫。沈清河……是那样的让人想要呵护。千九又想起她问迟亦的问题。——燕惊雪喜欢沈清河吗?迟亦说不知道。迟亦也会不知道吗?千九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浊气。胸腔里像塞了团棉花,怎么都难受。因为迟亦站在沈清河的角度,所以不知道吗?迟亦出来,就看见眉头紧皱的千九,她还没走过去,底下的助理就给她说了一遍哈博的言行。导演给演员说戏,她们插不上嘴。被骂了所以难过?“哈导骂完千九,她还不是这个样子,那场戏一过,才变成这样。”程南挑的人精助理主动汇报情况。明黄的朝服正正当当挂在迟亦身上,她偏头,眸色微暗,“是吗?”造型师趁着中场休息,把千九的造型快速的整理了一遍。迟亦看过去,只看到千九直挺的背影。曾几何时,这个丫头还只是个喜欢哇哇哭的小娃娃。迟亦抿嘴笑了一下,站在千九身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在想什么?”“没想什么。”千九主动收紧了手掌。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面对着迟亦,又说,“想你。”迟亦白皙的脸颊迅速羞红,她压低了声音,“这么多人,瞎说什么呢!”千九咧嘴笑开,“我又没骗你,我真的在想你。”千九低下头,在迟亦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声音暧昧:“宝宝,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