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安抚司使者的反应更是激动,一齐拍着桌子:“大胆,镇军大将军召见!他们岂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陈司靖皱眉头看向他:“我小弟不见我就不见我,干你何事?”
安抚司使者:“……”
旁边的常平司使者都要笑出声了,让他平时压自己一头,这回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吧。
邵仲平觉得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宋墨玉的个性,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宋墨玉这个人行事本就大胆,旁人不敢进的县衙她进,旁人不敢说的话她说,旁人筹划不了的活动她办得远近闻名。如今有救援陇州,进献土豆两件大功,却二话不说就走了,丝毫不贪功图名,当真是洒脱。
到时候等他回到宝陵县,自然也会和匡大人先行对宋墨玉进行表彰。至少也得是个年度最佳商户。
何启想了想说道:“将军,壁山百姓承蒙令弟还有宋姑娘一干人等援助,下官尚未有机会代表百姓酬谢。可准下官派人快马加鞭将人请回?”
“随他们去吧。此间事我自会和两位使者上达天听。论功行赏的事圣上自有定论。”陈司靖摇摇头。
他说完便低头看着由邵仲平写就的土豆种植和食用之法。这件事事关重大,他总归要亲自回京向圣上禀报。到时候,总还有机会见见阿悬还有这位未来弟妹。
……
除了县衙的这些人外,壁山还有好些人兴冲冲去找宋墨玉他们,这才发觉人竟然不见了!
这其中又以江愿、李庆余两位郎中还有壁山其余的大夫、郎中们最为扼腕叹息。
他们将七日死的预防还有治疗药方翻来覆去研究了个彻彻底底,还有好些疑难杂症想与宋墨玉这位神医请教,谁曾想人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返程了。
另外还有许多想感谢宋墨玉他们救助的老百姓。如今大路得通,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的救济都已经发到他们手中。他们得了东西第一时间想着不是自己吃,而是想分些给恩人。没想到恩人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不知道谁高声喊了句:“我们去给恩人挂丝带吧!”
壁山县南侧之前被划为疫区,但那里却有一棵在地动中也未损毁分毫的百年古榕树,现下被大家传成了能逢凶化吉的神树。
去神树上挂丝带为恩人们祈福,总可以略表他们的心意了。
人群浩浩荡荡远去。
宋墨玉等人回程的路上途经七溪镇,这里和他们初来时相比多了些许人气。想来是之前逃离这里暂避地动的老百姓们见官府发布公告后又赶了回来。
哪怕这里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日子一天天往前,总会恢复到往昔的。
因长街上还有废墟挡路,又不时有人,车马便慢了下来。却有一穿着差役官服的人站在路边,只见他满脸犹豫,好半天后终究还是挥挥手试图吸引注意力。
“黄信,这人好生面熟。”宋墨玉托腮看着路旁说道。
黄信睁大眼点头:“就是,我瞧着是面熟。”
宋雪名的马一直跟在板车旁边,听得他俩对话都快倒地了:“你们什么眼神,这不是赵莫非吗?”
赵莫非正是他们过七溪镇时遇到的第一个病人。
他们这些人都只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时候。
那时候宋墨玉做男装打扮,宋雪名和镖局的人也满身雨点泥垢恍若鬼魂,赵莫非则是疫病晚期将死之态,浑身丑陋不堪。
现下再会面却大不相同。宋墨玉依然穿着男装,但用木簪挽发做女子装扮,其他人也换了身清爽干净的衣裳,满脸的意气风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是刚踏青归来。
赵莫非的变化是最大的,那张脸褪去斑块肿块后白白净净的,嫩得像个鸡蛋似的,真有点玉面郎君那味了。
两边人变化都如此之大,这就不怪大家伙只觉得面熟,却不敢随便相认了。
赵莫非听见宋雪名叫自己的名字,高兴坏了,连忙走到车前:“真的是你们啊!我看着眼熟又不太敢认,但是不认又怕错过了真是你们。”他手舞足蹈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说着赵莫非又把手聚拢放到嘴边,朝着不远处喊:“芸儿、桃娘子、常顺哥,你们快来啊!真是菩萨他们!”
陈司悬听到这个称呼不由笑了,走近宋墨玉:“没想到你在这也有这个称呼。”
之前在壁山县就有不少人“菩萨”“菩萨”地叫着宋墨玉,还有不少老人家也这么叫。宋墨玉听久了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塑成金身去庙里享受香火了。
不过既然是故人重逢,宋墨玉等人都下了车和马和赶来的十余人说话,问问大家伙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官府的救济自然也没忘记村镇,原先大家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都变成了厚实的棉衣,又因为病好了脸上气色也好,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个个都激动得不行。
桃娘子站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宋墨玉,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惊喜:“原来宋墨郎君竟然是个小娘子。”
宋墨玉不好意思地笑了:“桃娘子安好。其实我的名字还要在后面加个玉字,才是我的本名。之前赶路男子身份便宜许多,并非有心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