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早由衣知道,平衡终有被打破的一天。
当滔天的海浪过去,海底顽固的礁石将浮出水面,逼人正视无法逃避的现实。
要么解决问题,要么离开这片海。
“你要是一个会为了恋情打破原则的人就好了。”浅早由衣摩挲金发公安的脸颊,他的金发像阳光洒在麦田上,温暖地灼烧她的指尖。
“从公安叛逃过来,加入你这一边吗?”安室透侧过头,脸颊贴上女孩子掌心,“好啊,然后呢?”
虽然知道他只是顺着她的话提出一个假设,浅早由衣还是忍不住继续往下想。
“你要带着公安的机密投靠过来才行。”她思索,“最好是组织万分在意的情报,比如……”
“比如卧底名单。”安室透接话,“记录着公安和其他红方的卧底资料,组织一定很想要。”
浅早由衣点头:“没错,不过要删减一下,把诸伏景光的名字划掉。”
删减掉之后呢?好友叛逃,潜伏在组织里的多位卧底被抓,诸伏景光一个人独活,对他们恨入骨髓,发誓要与黑衣组织死磕到底!
不好不好,浅早由衣摇头,把可怕的黑暗未来甩出脑海:“算了算了,不要卧底名单,你人过来就可以了。”
“由衣,这样可当不好BOSS。”安室透叹气,“一个潜入组织,给组织带来过不计其数危害的敌方卧底,突然说自己为爱叛逃想投奔组织,却连投名状都拿不出来,你怎么能相信他?”
“谁说的。”浅早由衣大手一挥,掷地有声,“如果我是BOSS,你以为你还能逃回公安吗?在你识破我身份的那一秒,我立刻捆绑、囚。禁、小黑屋一条龙服务,你不从也得从。”
多么清晰的黑方思维,她说不当好人就不当好人。
“支持薄荷酒篡位推倒组织统治。”波本旗帜鲜明地站队,“哪天能等到陛下登基?”
“快了,快了。”浅早由衣擦汗,“我先试着发动舆论战。”
她想了想安室透不带卧底名单和带卧底名单投奔黑衣组织的两种下场。
前者,直接被抓进地下监牢,琴酒亲自来审,浅早由衣无力回天因为她被关在隔壁排队待审。
后者,朗姆狂喜,琴酒加班加点杀卧底,杀完后立刻翻脸卸磨杀驴,波本被抓进地下监牢,余下略。
“要不,你还是别叛逃了。”女孩子一头栽倒在安室透身上,声音闷闷的,“怎么两条都是死路啊。”
安室透摸摸她郁闷的脑袋,没有开口劝说。
薄荷酒未必不知道组织的残忍,只是刀不割在她身上,她就能轻飘飘地无视。
利己主义者只在乎自己,她认识的琴酒、伏特加、贝尔摩德又是黑衣组织高层,是犯罪集团的得利者和受益者,他们维护着共同的利益。
安室透才是异类,他让浅早由衣无法逻辑自洽。
金发公安指腹抹平女孩子皱起的眉头,他转移话题:“比起被组织处决而死,再不吃饭被饿死的概率更大。想出门吃还是我在家做?”
“要吃你做的。”浅早由衣一下来了精神,“能申请和平安夜晚餐一样丰盛吗?今天可是圣诞节。”
“贪心鬼。”安室透从沙发上坐起,“好在我提前买了两天份的食材,申请通过。”
浅早由衣:“好耶!”
她又开心了,高高兴兴跟在安室透身后,时刻准备从砧板上偷吃。
亦步亦趋的小尾巴跟上来,很不客气地踩了好几下他的脚后跟,安室透在冰箱前停下,后背果不其然遭到撞击。
别说交通工具,浅早由衣驾驶她本人的技术都要重考科目三。
由衣遇见他也蛮可怜的,安室透想。
好好一个犯罪集团高层,出身根正苗红,跟随的大哥嘴上嫌弃其实对她一向纵容。
伏特加更不必说,他是薄荷酒忠心耿耿的捧哏,一闲下来便老老实实翻开她送的《冷笑话精选:漫才之神的诞生》逐页背诵。
贝尔摩德更是对由衣溺爱得不像话,一口一个甜心的叫,说打钱就打钱。平时吃喝玩乐也有基安蒂能玩到一起,偶尔两人出去炸街还能使唤科恩拎包。
唯一让薄荷酒不顺心的只有宾加和朗姆。
前者根本斗不过她,不是在生气就是在被薄荷酒气死的路上;后者位高权重,烦人老登,可朗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每次接听薄荷酒电话前都要生吞两大颗速效救心丸。
浅早由衣为什么要背叛组织?她在酒厂过得可开心了。
直到她尝到爱情的苦。
苦哇,真的好苦哇,需要操心的事突然几何倍增长,呆了二十多年顺心的不得了的老东家露出狰狞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