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具,模具……
褚朝云心里念念叨叨,不多时,眼睛就瞄到一旁立着的几只竹子上。白日里厨娘做过几个竹筒饭,所以这送来的竹子也选的是粗口圆润的。
她起身走过来,在那一堆胡乱堆放的竹子中挑出一根最是顺眼漂亮的,翠竹表面光滑,摸着都是细润的手感,一看就是上等品质。
既然这里有现成的,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褚朝云将选好的竹子依次劈成段儿,每段手掌一半大小,然后从中间在一一劈成两半,拿上两把锉刀去了隔间。
“香荷,帮我把这竹筒里面好好搓一下,要磨的光滑没有毛刺才行。”
做吃食的可一定要细心,免得伤了食客。
徐香荷一听有活干人就来劲,立刻就下床开始搓了起来。
二人在豆大的油灯下“唰唰”搓着,忙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将内里修整的平滑光润了。
徐香荷不知褚朝云拿这些竹筒做什么,但看人忙着,也没敢多问。
褚朝云忙的一头一脸的汗,抱起那些处理完的竹筒重新回去厨房。
挑只木盆又打了一盆清水,往水中放入少许的盐粒子消毒,跟着,就把那些竹筒放进去浸泡。
竹筐里捞回来的虾还有不少,吃剩的五花肉也还留有一些,褚朝云把该洗的洗,该泡的泡,然后就将河虾剥壳去掉头尾,滴上几滴梅子汁腌制去腥。
而那些五花肉则被她切成了细长条,去了肉皮备用。
不过肉皮她自然不会扔掉,打算等会儿下锅炸的酥酥的,当做明个白天的零嘴。
炉子里火苗旺盛,锅中水“哗哗”的开起来了,褚朝云把竹筒从盐水中捞出再放进开水里滚一下。
干净的模具就被做出来了。
竹筒摆在一旁晾着,褚朝云把糯米捞出掺着白米洗了几次,便坐下来歇气儿。
隔间里,徐香荷正在跟刁氏学绣工,刁氏只会些最简单最基础的,徐香荷拿着块碎布兀自练习,又不停琢磨自学技法。
这些时日她费了不少的线,几乎将刁氏针线框里的大半卷线都用差不多了。
徐香荷往针线筐里瞄一眼,忙从荷包里取出些铜板递给刁氏,“婶子,下次下船麻烦再买些回来吧?”
刁氏推走她的手:“我买就成,你那点银钱还是攒一攒,手里不能一点都没有。”
徐香荷坚持:“本也是我要学的,还瞎用了不少,理应我补上!而且朝云最近也给了我一些,除了买针线的我还有得用呢。”
二人推来让去,刁氏略微一叹息,还是收下了。
空气静默片刻,二人突然异口同声道:“这事别告诉朝云。”
说完皆是一愣,然后就兀自笑开了。
说好她们给褚朝云干活,生活上的一些事褚朝云来负责,可为了赚点银子褚朝云付出了太多精力,他们实在不忍心,也不想事事都叫褚朝云来承担。
女子端着自己做出的成品进门时,就看到这娘俩在笑,她眉眼一弯,也跟着笑道:“好热闹呀。”
徐香荷忙接过盘子,然后说道:“我们在猜你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呢。”
“是么?那可猜到了?”
褚朝云呼了口气,用手扇风的坐了下来。
哪怕如今天气已经初见冬日苗头,她始终是在厨房里忙活了几个钟头,热的一张小脸都发红了。
也不知是灯下瞧人,还是其他缘故,刁氏看着看着,忽的讶出一声:“朝云那,这吃的好些,人的气色确实也补上来了,你如今的肤色可是白多了。”
其实褚朝云曾经只是瘦,而且农户家的孩子有哪个不被晒黑的,她原本的肤色虽说不是透亮的白,但也没有黑到那个地步。
再加上刚被抓来蕤洲时,人又关在院子里折磨了好几日,什么天仙也要垮了。
这阵子在船上少见日头,又时时下水,皮肤的颜色便就跟着恢复了不少。
徐香荷听到刁氏这样讲,就也跟着仔细瞧了瞧,而后便惊喜道:“诶,真的诶!果真是之前太黑又太瘦了,你看现在,我发现朝云的眼睛可真好看,像口井!”
“……”
这形容令褚朝云哭笑不得。
其实徐香荷是想说褚朝云的眼睛很清澈,很明亮,似一轮明月入水时那般温润平和,不过奈何学识跟褚郁有的一拼,所以也找不出什么好词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