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芷自?然知道清格勒追上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纪兰芷焦急地问:“二?哥不和我一起逃跑吗?”
谢蔺摇头。
两人奔逃的话,纪兰芷会?有危险,必须在这里解决了清格勒。
谢蔺一手执着?纤薄泛光的长剑,一手托住纪兰芷的臀骨,将她抱起。
谢蔺的战马早已追来,健马喷了一下鼻子,似乎对谢蔺弃马一事感到不满。
但很快,通人性的马驹屈膝躬身,俯跪至谢蔺的面前,听他差遣。
谢蔺把小妻子抱上马背,拍了拍马脖子,示意?坐骑起身。
就这般,纪兰芷被战马稳稳当当地驮了起来。
谢蔺:“送王妃回军营,我稍后就来。”
他话语刚落,纪兰芷立马抓紧了缰绳,大声反驳:“我不走!”
纪兰芷低头,迎上夫君不容分说的苛责目光,她放低了声音,怯怯地道:“我怕我走了,再也见不到二?哥了……”
真要死,那就死在一起。
她不想走。
几乎是瞬间,谢蔺想到分别?前夜的纪兰芷。
她那样小的女孩儿,却能流那么多眼泪,能生出那么大力气?,抓住他,执拗地不让他离开。
谢蔺骗过纪兰芷一次,她不会?再受骗。
谢蔺眸光柔软,他没有再赶纪兰芷。
谢蔺只是搡了一下健马,将一人一马推远。
谢蔺:“既如此?,那你就待在我身后。”
夜风寒峭,吹得?谢蔺暗金色的衣摆游弋,布料猎猎翻涌,好?似浪潮。
他后肩与腰背均是伤疤,成片的血迹干涸,织物陷进骨血里。无数斑驳的血肉与纵横的伤痕,塑造了昂藏八尺身的郎君。
谢蔺护在纪兰芷面前,墨发如蛇狂舞,袖中剑锋薄光粼粼,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岿然如山。
纪兰芷侧头望去,只觉得?有谢蔺在身边,她极具安全感,再也没有害怕的事情。
远处,清格勒看着?夫妻恩爱的一幕戏,不由发笑。
他对汉语知之甚少,听不懂谢蔺说的话,只能用胡语发问:“我记得?你们?中原有一个词形容得?特别?贴切,叫什么‘苦命鸳鸯’,你们?知道自?己即将死在我的刀下,所以刚才是在互诉衷肠,约定下辈子还要成为?夫妻吗?”
谢蔺没有被清格勒的挑衅激怒,他眸色淡漠,问:“清格勒,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吗?”
清格勒嗤笑一声,目光寒冷。
“无非是一些臭虫助你逃生,等?我凯旋回帐时,定会?亲手把那些小虫子逐一揪出来,再将他们?碎尸万段……我不会?放过任何背叛我的人。”
谢蔺转了一下腕骨,走近清格勒,“依我之见,你恐怕没有回营的机会?了。”
这句话分明是说,清格勒会?命丧战场,死在他的剑下。
清格勒第?一次被谢蔺挑衅,他眼中戾气?横生,指骨微紧,他不能忍受昨日还像一条狗一样重伤在地的男人,今天死里逃生,还有力气?站在战场上,和他叫嚣。
“你算什么东西??蔺,你竟有胆子对我说这种话。我看你是分不清状况,我麾下有八万大军,全是骁勇善战的部落勇士,碾死你们?汉军,就跟打杀沙鼠一样简单!看在天女的面子上,我本想赐你一具全尸,可你不争气?,如今求饶可太?迟了!”
清格勒起了杀心。
他拉弓搭箭,臂骨施力,手中的黑羽箭矢在一勾一松间,连珠射出。
箭矢来势汹汹,划开雪絮漫天的冬夜,与空气?擦出刺耳的呼啸。
箭镞迎面刺来,风声怒号。纪兰芷害怕谢蔺受伤,几乎失声惊叫。
倒是谢蔺早有防备,他不过腕骨轻拧出一圈剑花,剑刃舞动速度极快,眼花缭乱,与黑羽箭当空相撞,霎那间火花迸射。
电光火石间,那一套雷霆箭阵,被谢蔺迅疾如风的剑招轻松化解。
清格勒看谢蔺杀招并出,这才意?识到,谢蔺受降时使出的武功,其实只是九牛一毛,他故意?藏巧于拙,仅仅是想让清格勒放松警惕,让清格勒以为?,他一个汉人再能耐,也绝不可能打得过马背上长大的强壮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