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给纪明衡递去信笺,请两个纪家孩子常来盛家玩,但她?此举并非有什么和纪侯爷余情未了的深意,也不想和纪崇德纠缠不清。倘若老夫人又起什么歪心思,因此生事,休怪她?不顾两家脸面!
纪明衡知道轻重,不敢教老夫人知道。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感叹这位嫡母其实还是心慈仁爱,明明侯府亏欠她?这么多,盛氏还是以德报怨,没有找侯府的麻烦。
纪明衡不想这些乌烟瘴气的事烦到盛氏,嘱咐一双儿女幼学下课后,别回家府了,直接上晋王府找谢如琢,三个孩子一起去盛家给祖母问个好。
纪鹿和纪晏清得知他?们能去找朋友玩,欢喜地一蹦三尺高。
他?们前往晋王府之前,还特地去点心铺子,给谢如琢包了很?多糕点。
到了王府,门房早早得知纪家的小娘子、小郎君要登门,没人拦他?们入内。
屋内,谢如琢练好最后一张字,他?把毛笔架在玉兔白瓷笔搁上,整了整衣袍,跳下高凳,朝门口走去。
谢如琢只?对血脉亲缘的父母以及长辈,露出?自?己稚气依恋的一面,平时还是很?要脸面的小郎君。
他?不喜欢笑,圆润的小脸上,一双精致的眉眼板正,神情肃穆,看?起来也有些清贵小公子的倨傲。
纪晏清许久不见谢如琢,他?远远看?到昔日好友,想起谢如琢之前受的委屈。
琢哥儿太苦了!
纪晏清忽然嚎啕哭泣,朝谢如琢奔去,一把抱住他?:“呜呜呜,如琢你?吃苦了!咱们兄弟好久不见,我?心中十分记挂你?!”
纪鹿腿短,追不上哥哥。她?跑得气喘吁吁,扶着?膝盖,生起闷气:“哥哥你?不等呦呦!还有,如琢什么时候是你?兄弟了?那他?是不是也成呦呦的哥哥了?”
谢如琢猝不及防,被纪晏清一抱。这小子不知道最近吃了什么,一身牛劲儿,手掌拍得谢如琢后背几声闷响。
谢如琢忍不住咳嗽一声,想要推开纪晏清。
偏偏小郎君哭成花猫,脏兮兮的眼泪混在谢如琢新换的衣裳上,怎么都搡不开。
谢如琢脸色铁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谢如琢抿了抿唇。他?一会儿想到纪家兄妹雪中送炭送来的玩具,一会儿想到衣裳上染的污秽。
于是,他?抿了抿唇,低声告诫:“晏清,松开。你?要是敢把鼻涕也擦我?身上,我?一定会生气。”
终于,纪晏清止住了哭声,不再为难爱洁的朋友。
而谢如琢又跑到后院,换了一身霁青色的春袍,这才平复好心情,跟着?朋友们出?门-
家宅里,盛氏早早备好了小孩子爱吃的酥糖、花茶。
近日多雨,风大,天气也冷。
盛氏怕冻着?孩子,特地在烧了木炕的花厅里招待孩子们。
盛三娘和盛五娘今日听说晋王的嫡长子谢如琢要来盛家做客,彼此对视一眼,想去陪同姑姑盛氏一块儿招待谢如琢。
她?们打?听过了,纪兰芷之所以得到谢蔺青睐,无?非是她?同谢如琢的关系匪浅,看?在嫡长子的面子上,谢蔺才和纪兰芷多有亲近。
盛家两位小娘子自?己也说不上她?们存有什么样的心思。
但晋王洁身自?好,前房死后,后宅无?人,连个侍妾都没有,特别是人也长得俊秀无?俦……她?们想着?,论才情与容貌,她?们也是知名的盛家淑女,不至于及不上那位表姐。
盛家姐妹打?定了主意,她?们一同上花厅,给盛氏请安,又对谢如琢笑脸相迎。
谢如琢年幼,虽说他?早慧,但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盛三娘对谢如琢笑道:“论起来,我?与五娘,也算是小世子的表姨母了。”
闻言,谢如琢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盛家姐妹行了礼。按理说,他?是晋王嫡长子,宗室的皇孙,不必对世家子女行礼。但谢如琢给盛氏面子,也愿意给母亲撑腰,因此他?没有拂盛家姐妹的颜面,还是依照伦常来认亲。
谢如琢的客套,却让盛三娘以为这位小世子很?好拿捏,她?和五妹妹对视一眼,捏了一块糕,递到谢如琢唇边:“来,小世子,表姨母喂你?吃糕。”
这个举动便太过亲昵了,莫说谢如琢,饶是盛氏都忍不住轻轻皱眉。
盛三娘靠近,袖中的花香翻涌,熏腾人脸。
谢如琢不喜欢旁人身上浓烈的脂粉味。
他?冷着?脸避开了。
许是有点不高兴,小郎君闷声道了一句:“不必劳烦娘子,我?只?喜欢让阿娘或是外?祖母喂。”
盛三娘竟被当众婉拒了。
她?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