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木夫人虽然会有意避免在他们面前说这种话,但她本身并不畏惧步步逼近的死亡。
“我也没什么能留给你的这是大起五年前送给我的礼物,现在,我转送给你。”
“如果,哪天你陷入了迷茫、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就把这个相机随便放在某个地方录一天的像吧。
人啊,只有看清楚自己在干些什么,才能找到真正的方向。”
八木夫人没多久便离开了,但她的礼物一直被八木和治保存得好好的,十年过去也没多少变化。
人生的经历让八木和治格外坚强,八木夫人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过
直到,那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难能可贵的亲情是八木和治一生最重要的东西,但在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八木和治心中涌起了一片汹涌的恐惧。
尽管八木大起和宫代庆介对八木胜士的态度都不冷不热的,但八木和治依旧无法放下心来——
没见过血亲的他无法想象血缘的影响会有多大。
未知往往象征着无限大的恐惧。
八木和治难以抑制的烦闷让他想起了八木夫人的话,于是那部每天都要被他擦拭一遍的相机终于起到了它真正的作用——
每天出现在农场各处,记录八木和治的一天。
八木夫人说的没错,他在一天天的记录与回望中找回了他生活原有的宁静。但是
他从没想过,这样一个让他的内心逐渐平静的小东西,却会在某天往他的心里抛下一块巨石。
第56章捣蛋鹅x56
十一月,秋季已然挤掉了夏天的位置,稳坐宝座,阵阵秋风听从号令吹起,也将太阳早早推攘着下了班。
七点钟,放在几个月前,八木和治还需要在农场里处理一些农活,但现在天都早已黑透,他自然也可以早点下班放松劳动了一天的身体。
八木和治趁着夜色偷偷翻上了牛棚顶,从稻草里扒拉出一个相机
每天他都会在早晨工作前将相机随意藏在某个地方,那天早上,他路过牛棚时突发其想,将这个小玩意儿塞到了这个从未有过的位置。
这个牛棚顶,是他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在八木夫人离开后一段时间,他只要得空便会带着相机爬上来,什么也不干,就是静静地抱着相机坐在那里。
年纪尚小的他,身量也不高,爬这个牛棚的时候总要花上不小的力气,更何况他固执地牢牢护着怀里的相机
于是十多岁大的小朋友,在短短几天时间便填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
八木大起发现家里的小朋友摆在明面上的不对劲,更是认识到他对牛棚顶近乎偏执的偏爱,便专门为他找来很结实的木料,做了一个梯子——
这也正是后来大鹅爬上牛棚的重要道具。
八木和治轻轻按动相机上的按键,将今天新鲜出炉的录像调了出来。
历经十多年的相机屏幕不大,像素也远远比不过如今的新品,但八木和治就是看得津津有味。
忙碌的八木和治,相互开玩笑打趣后又勾起对方肩膀的八木大起与宫代庆介,偷懒但又被逼无奈举起锄头刨地的八木胜士
从牛棚顶望下去的视角尽管过了近十年,但依旧给八木和治带来了比之前看录像多几倍的愉快与宁静。
八木胜士的存在给予他的影响在这一刻似乎被秋风一并卷走了
但接下来的画面却让八木和治差点失手将最宝贝的相机摔下去。
一个人出现在镜头中,他偷偷摸摸靠近水箱,熟练打开了盖子,然后……
自己跨了进去,在里面一阵折腾后,那人有快速出了水箱,迈开双腿,迅速离开。
八木和治瞬间愣住了,眼神没有焦点地定在还没小半个巴掌大的屏幕上,也不知是不是被裹着寒意的秋风冻着了,他整个人不住地发着抖。
他的脑袋像被一瞬间塞满了浆糊,不停回放着刚刚的画面。画面模糊,但依然可以辨认,那道怎么看都透露出熟悉的身影,正是他的养父——
八木大起。
这次的案件能否被侦破关键并不在警官们的调查推理,而是在于一个掌握全部情况的人是否愿意站出来,告诉所有人他所知道的一切。
任何事情发生了都会留下痕迹,但这场自导自演的戏码太简单也太直接,过程越是简短越是难以留下线索。
更何况八木大起以自己的姓名做套,很少有人会将目光放在被害人身上,他的嫌疑、他的目的被削得更弱、盖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