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好了时间开棺,任由舅舅带人验尸,成功打消了他和舅舅的怀疑。
可如今才知,母亲竟当真是被他害死的!
他浑浑噩噩的九年都像是个笑话,母亲含冤而死,而他自困一隅,未能为母亲报仇雪恨!
若母亲在天有灵,不知该多难过。
身旁传来脚步声,玉千洲侧首望去,却见燕鹤缓步而来。
他想起身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此时此刻,他实在做不到了。
母亲的死有异,他不可能再逃避,不可能只做玉千洲。
原本以为燕鹤会有很多问题要问,可他却只是递来一方帕子,而后半蹲下身为他调理内息,玉千洲身形一僵:“公子。”
“你急火攻心,内息紊乱,再不调理会伤了心脉。”
燕鹤温声道:“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玉千洲心头掠过一丝惊愕,难道殿下早就知道了!
内力顺着筋脉游走,若再任由其乱窜反会伤了殿下,玉千洲不得不压下心绪调理内息。
大约过了一刻钟,玉千洲才睁开眼。
“公子都知道了。”
燕鹤也没起身,随意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道:“知道你们的名字重复时便让金酒去查了,你的额头上有伤痕,金酒带回了你曾经的文章和现在的账本,我发现其中一些字迹与曾经的笔锋一样,所以那时我便知道你就是解千洲。”
玉千洲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没想到,原来殿下那时候就知晓了。
“父亲他”
燕鹤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父亲断然不会是解二爷,道:“我没有同玉叔叔说,不过若是要去解家翻案,应该也就瞒不住了。”
以玉叔叔的性子,怕是会去拆了解家。
玉千洲轻轻嗯了声,半晌才问道:“公子早已知晓母亲的死有异?”
“我也是到了宣家之后才确认的。”
燕鹤如实道:“金酒找到了当年在你母亲院里烧火的婆子,据她称,她曾亲眼见到雪芝惊慌出府,也看到解家护卫乔装打扮跟踪雪芝。”
玉千洲眼底弥漫着浓浓的悲痛。
所以雪芝姑姑当真不是死于歹人之手,而是死在解家手上,他当年的怀疑都是对的。
他为何不再坚持下去,若是再验一次尸,也不至于让母亲和雪芝姑姑含冤多年。
燕鹤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宽慰道:“你当时也只是个孩子,能快速找到疑点坚持验尸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且之后解二爷必定对你万千防备,断不会让你有机会再次接近你母亲的尸骨。”
玉千洲唇边勾起一抹嘲讽:“他何止是防备。”
燕鹤顿时就意会过来:“他派人杀过你?”
解二爷既都能做出那样的事,会对他下杀手也并不让人意外。
“嗯,和害死雪芝姑姑一样,扮成劫匪斩草除根,只是我运气好,遇见了父亲。”玉千洲微微哽咽,嗓音沙哑:“父亲救下我时,我已经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了,是父亲耗费许多名贵药材将我救回来的。”
燕鹤无声吐出一口气。
好一会儿后,道:“好在真相终将会重见天日,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玉千洲眼眸泛着猩红,握紧拳一字一句道:“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燕鹤沉默片刻,抬眸看向不远处。
“宣姑娘呢,你还要瞒着她吗?”
玉千洲身形一僵,也抬眸望过去。
虽然距离较远,但他好像能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跪在那里,替他给母亲烧纸钱,安亡魂,他何等何能,能得她如此倾心相待。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而言打击太大,但是千洲,若你母亲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这样,她会有多心疼?”
燕鹤徐徐道:“更何况眼下已经得到证实,你当年没有错,你不过是被人算计,解二爷将逼死老夫人的罪名按在你身上,可事实上,逼老夫人心疾发作的是他,而不是你。”
玉千洲飞快垂眸,眼泪无声落在草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