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尾上沾染的水痕正顺着细密的鳞片往下流淌,在车内昏暗的明珠光芒下,漾着水淋淋的光泽,细长的尾巴尖灵活得翻卷回去,勾住鳞片上的水痕,拉出一道令人脸红心跳的银丝。
暮霜看到这一幕,羞赧得脑袋都快要爆炸了,偏偏耳畔还传来重烛的问句:“这么看来,阿霜其实是喜欢蛇尾的吧?”
“才没有。”暮霜被这条蛇尾折腾得死去活来,当然不可能喜欢它!
重烛的胸腔起伏,毫无愧疚地笑出声来。
暮霜回头掐他的脸颊,愤愤道:“你明明说过,你的发丨情期已经过了!”
重烛无辜道:“明明是你先前一直求着我让你舒丨服的,怎么吃过之后就不认账了?”
暮霜反驳道:“是你先用鳞片故意磨我……”
她说到一半,说不下去,车厢里的蛇尾又蠕动起来,挤进皱巴巴的裙摆下,蛇鳞微微张开,贴进那湿漉漉的热源,“是这样?”
暮霜倒吸一口气,眸中又沁出泪光,求饶道:“重烛,不要,我好累了……”
重烛这才收敛,蛇尾撤离出来,散做雾影,重新变回了双腿,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抚,“睡吧。”
待暮霜再次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了,她躺在车厢柔软的羊绒垫子上,裹着毯子,身上干爽清洁,衣衫齐整,显然被人细致地照顾过了。
但那个人现在却不在车厢内。
暮霜起身坐起来,推开车窗看了一眼外面,外面夜色正浓,一轮圆月悬在当空,明亮的月色下,矗立着一座檐角飞翘的建筑。
暮霜看清了那建筑檐下悬挂的匾额,终于从中找到了一些熟悉的印象,是他们曾来过一次的月老祠。
“重烛来这里做什么?”暮霜嘀咕道,穿上鞋子,推门出来,她跳下车时膝盖还有些发软,幸而被重烛留在车驾上保护她的蛇影托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暮霜回头对蛇影竖起一根食指,低声道:“不准偷偷告诉他。”
那蛇影乖乖地点头,缩回车驾上。
夜里的月老祠昏暗寂静,大门敞开着,暮霜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隐约听见有说话声从大殿的方向传来。
“……这是吃了你们二人结成的姻缘果的蚕吐出的丝,绝不可能再断开了。”那声音顿了顿,又道,“如果还断开,那只能怪你自己情意不坚,结出的姻缘果质量不佳,老夫的蚕吃了吐不出好丝来,搓的红线才……”
暮霜绕过前堂,进入月老殿中时,却只看到重烛一个人的身影,先前的说话声也消失无踪。
重烛早已察觉她的到来,转过身朝她走来:“你醒了?”
暮霜走上前去,疑惑地看一眼殿上的月老塑像,睁大眼睛道:“你是在跟月老说话?月老显灵了?”
“算是吧。”重烛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条暗红色的红线,比寻常的红线颜色要深上许多,“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前,你在这里求过两条红线?”
暮霜点头,她当然记得,当初她在这里求了两根红线,两根红线都断开了。
重烛毫无敬意地指了一下月老神像,“那老头觉得他坑骗了你的香火钱,良心不安,所以在我们路过此处时,决定再送我们一根。”
暮霜一脸“我看起来这么好骗吗”的表情,重烛笑起来,将她鬓边地碎发抚到耳后,说道:“好吧,这是我求来的红线,你愿意让我把它系在你手上么?”
暮霜挽起袖口,朝他递过去。
重烛托住她的手腕,却没有立即动手,只目光凝视着她,“这条红线系上,也许不止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都会与我纠缠在一起,你也愿意么?”
暮霜眼中的欣喜更盛,眸光比月色还要明亮,笑道:“这岂不是更好?”
少年略显锐利的眉眼都在她的笑颜下柔和下来,将红线缠绕在她腕上,打下死结。
暮霜接过红线另一头,认真道:“我的运道一向都不是很好,跟我在一起老是会遭遇些奇奇怪怪的麻烦,害你经常受伤,你也愿意吗?”
重烛挑眉,“你看我何时有在害怕这些麻烦的样子吗?”
暮霜将红线缠上他的手腕,打结之前顿了顿,担忧道:“会不会再断开?”
“再断开的话,就把这月老庙砸了,以后见一座月老庙就砸一座。”
缩在神像里的月老抖了抖,好在红线系上的那一刻,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断开,红线之上流淌过一道金光,暗红色的线条融入他们的血肉之中,在灵魂上缔结下契约。
万象星海内,遥遥相隔的两颗星辰忽然闪了闪,本该毫无瓜葛的两星之间生出相吸的引力,朝着彼此缓缓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