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离去。
数十息后,随着喉间泛起铁锈味,柳玄机这才醒来,而卦针不知何时已停在“坤“位,甚至因之前的震颤,竟在青玉盘面上刮出了细微裂痕。
看着裂痕,柳玄机抬起头,望着青年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本能的取出绢布,只是放下时,被他死死抓住的素白绢帕里,已绽开点点红梅。
“七百三十九……”
柳玄机喃喃。
半晌,他默默起身,收了摊位,在这雨幕里,回了自己的陋室。
于简陋的屋舍内,柳玄机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雨,陷入回忆。
三十年了。
自他十六岁解透《青经幻世书》以来,三十六岁前,从未算错过一卦。
可在十年前,卦象就像被顽童搅乱的星图,那些本该笔直向前的命格轨迹,全都扭曲成怪异的圆。
一切,都变得不对了。
时间缓缓流逝,雨幕里的夜色,要比平时来的更快。
一如此刻柳玄机的心海。
直至深夜,随着油灯被点亮,将屋内照得通明。
在这灯火里,柳玄机站起身,从暗格内将一本珍藏的命书取出,于面前缓缓展开。
望着那泛黄的纸页上密布的星象图谱,柳玄机的神色,再次迷茫。
这是他十年来记录的七百三十八个错误命格,此刻在灯下竟显出惊悚的规律……所有命线延伸到某个节点后,都开始诡异地重叠。
望着这些,柳玄机的指尖抚过永隆三年的记录。
那一年,戍边老卒和新科状元的星图在惊蛰日交叠。
那一年,一个卖油郎与宰相千金的命轨在二十二岁生辰重合。
……
一笔笔,旁人看去不懂,可在他的目中,却是触目惊心。
“怎会这样……就仿佛众生的命,都在这十年里,趋势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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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今天……”
柳玄机眼前复现今日的卦象,那位世子的命线本该在弱冠之年断绝,却在某个节点突兀转向……
许久,他忽然取出白娟,将这些年所记录的所有诡异命线,按照自己所掌握的命格之法,重新书写。
铜壶滴漏,声声催急。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柳玄机已将七百三十九条命线描摹在丈余白绢上,最后一线,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