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真经》?倒是有趣,”张角并未着急查看,“你可知道,《太平经》我早已熟读成诵,你的这本所谓真经,又是意在如何?”
“不如何,只是因为传世本的《太平经》,错漏百出,不忍直视。而将军秉太平之道,自然不能为此所困。”
“错漏百出?”张角身子稍稍前倾,“你有何凭据?”
“将军看看这本真经即可。”
张角见徐风如此真诚,便拿起《太平真经》,随便翻开,细细读起来。徐风就揣着手站在一旁,脸上不知带着笑还是讥讽。
张角本以为这真经不过是诓人之语,并不了得。
谁曾想读过几段之后,忽然发觉似乎并不简单,仅仅是看了的只言片语,便似乎有一股清流浸入他的心田,某些困扰了他许久的思绪,竟是瞬间有了些松动。
他越看越入神,字里行间,似乎都有流光溢彩,蜿蜒穿梭。
古朴的文字就那么生生地撞在他的眼球上,映入他的脑海中。
每一字,每一句,都似乎有千钧之力,犹如思想凝成实体,朝求索知识的他压迫而来。
明明是随意翻阅,然而这经书上的文段,无一不在颠覆,更新着他的认知。
而这新的内容,恰巧便是旧书上语焉不详,与是陈旧过时的内容之替代。
自诩天公将军的张角,第一次感觉回到了初识大道的那一天,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是改变的。
“没想到,真没想到。”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张角才堪堪回过神来,将竹简暂时合上。
他双眼一闪而过一丝茫然,只是感觉自己脑中有什么东西被更新了。然而这不适感转瞬即逝,并未给他留下什么记忆。
“将军,如何?”
徐风眼角带着些许笑意,向张角微微欠身。
“徐公子所言非虚,这《太平真经》,当真是妙书奇书。只是不知,将如此珍贵之物让出,公子不觉着心痛么?”
张角已验证过徐风的“黄老嫡传”身份,又见《太平真经》这一绝世孤本,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了些恭敬。
但他依然要确认,确认徐风如此慷慨,意欲何为。
“我无才无德,自己留着也不过是让书上多积几层灰,而将军秉太平道,虽非嫡传,胜似嫡传,让于将军,不仅是我师门之意,更是我心头之愿。”
徐风适时搬出所谓的“师门”,宛若不经意,却让张角对他的信任更是扎了根。
“如此,倒是谢过公子了。”
张角将书卷摆在一旁,又朝着徐风问道。
“公子有何需要?若我张角有能,定会尽量满足。”
这是绝佳的机会。徐风知道,若自己再不做点表示,难免过于清高,最终或将招来祸患。
“无他,在我出发之时,师父长辈便希望我能多在世上历练一番。如今见了将军,方知得遇明主,若不嫌弃,我头上亦将缠上黄巾,与将军共进退。”
“好,好,好!”
张角喜形于色,连忙从桌案后站起,走到徐风跟前,伸手做搀扶姿态:“从前还经常受人规劝,宗族皆是万恶之人。而今看来,公子不仅玉树临风,更是心诚至善,得识大体,有公子这样的黄老嫡传相助,我黄巾何愁不胜?”
张角无心的感叹之语,却让徐风心下猛地一震。
宗族皆是万恶之人?
这意思不就是,要让张角视宗族如寇仇,遇上则尽除之?
而且这受人规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徐风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司马家族。
他脸上给张角陪笑,心下却冷静无比。然而正当他想借此话题套一套张角的话时,却被张角打断了。
“这样吧,”张角思索片刻,“公子对这《太平真经》可有了解?”
“自是有。”
“那便好说了,恰巧我读懂这真经还有些难度,看公子并非征战之人,不知可否此后为我黄巾一侍读,平日无事,若我有意,则召汝来一同研习探讨,如何?”
徐风并没有在意张角这小小的提防手段,只要能接近这天公将军并与他独处,便有得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