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到达大藩的第一月,主仆二人便开始想方设法地逃脱。
但两个十六岁的深闺女子又如何懂这些,更何况大藩的领土及民族习俗与南朝区别甚大,她们很快就被发现了。
被发现的下场自然是毫无怜惜的蹂躏。
最后一次逃跑,是来大藩一年有余时,在这些度日如年的日子里,云若学会了乖顺。曾经南朝备受宠爱的郡主,不过短短时日,便懂得看人眼色,仰人鼻息。
大藩的可汗乐于给她一些体面,让她在异国他乡的日子终于好过起来。
那天一如平常,可汗在帐中设宴,众人酒足饭饱,云若在旁服侍倒酒,忽听座下有几人议论。
「听说南朝一夜之间换了君主?」
「是倪羽之子倪昀,怕是狗皇帝杀了他父亲,让他怀恨在心吧!」
「谁能知道,他父亲的死还有我们的手笔呢?哈哈哈哈!」
「注意着点!帐中还有位南朝人呢!」
「那又如何?不过一位依附男人的弱女子罢了!」
三郎做了皇帝?三郎做了皇帝!
云若面不改色,怀着巨大的喜悦回到自己的帐中,来回踱步,热泪盈眶。
三郎,她的三郎会不会想起她?会不会来接她回去?
他会的,肯定会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不动声色地收拾金银细软,等待倪昀的到来。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没有,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像一粒石子掉入湖面,湖面荡了几圈涟漪又归于平静。
她的心情也从期待到怀疑,再到煎熬,最后到愤恨。
三郎是忘记她了吗?他是不是做了皇帝,有了更多的美人,有了权势,就不再需要她了?
她慌了起来,如果连三郎都把她忘记了,那她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她想去亲口问问他,是有事耽搁了?还是觉得她是残花败柳,不想要她了?
骄傲的自尊本就因为这一年的磋磨不剩什么,又在反复的挣扎中瓦解,她仿佛分裂开来,心里充满了熊熊的大火,恨意越烧越旺。
这一刻,她冷静下来,决定再逃一次。
这一次,她没有带上凝雨。
她摸清了可汗的作息和周围的地理环境,终于在三天后,成功地逃了出去。
她骑着马,一刻都不敢歇,哪怕是滴水未进,滴食未沾。
耳边呼啸的风诉说着自由的快意,时间的流逝让南朝的国土越来越近,不知跑了多久,在远远地看到故土城池的灯火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那一刻的喜悦很短暂,下一秒破空而来的箭刺入她的后肩。
剧烈的疼痛让她松了缰绳,整个人不受控地跌下马背。
再然后,她睁开眼,已回到熟悉的帐篷中。
又失败了。
看见面色铁青的可汗,她闭上眼,出乎意料地竟没有以前被发现时的绝望,心中的大火强烈地传达着想要活下去的意愿,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信念。
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回到南朝,见到三郎!
也许是命运终于愿意眷顾她,可汗相信了她声泪俱下的胡扯,将被她诬陷怂恿她逃跑的两位妃子赏给下属,言语警告她一番,见她乖巧应和,便不再追究。
当然,可汗是看在她怀孕了的份上。
这个孩子,继承了大藩人顽强的生命力,哪怕她从马上跌落都依然稳稳地待在她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