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玉说:“他是为了找你去的西藏吗?”
“当然不是。”你奇怪于他的想法,解释道,“他是来做生意的,扩展西藏地区业务。”
陈知玉说:“今晚你和他在一起吗?难怪都不回我消息,也不和我打游戏。”
你条分缕析地解释:“今天谢兄帮我组装床,我请他吃饭,决定在家里做。你发消息的时候,我们买了食材正在回家的路上,回家后又忙着做饭,所以没来得及回复你消息。对了,吃完饭我们看了一部……”
“顾如风。”他打断你,“你知道你现在像啥吗?”
“啊?”你糊涂地问。
“你像一个生怕丈夫误会了你和别人有染的有夫之妇,正在一五一十地向丈夫汇报行程,哈哈哈哈……”还没说完他就破功了,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
“……?”你笑骂,“滚蛋,给我闭嘴。”
他艰难地止住笑声:“哦,遵命。”
电话中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顾哥,你还记得吗,在北京的地铁上你告诉过我,你送了他一样东西。”
原本你放松地倚着窗台,看兰花与雪,心脏在左心房规律跳动。在他的话说出口的剎那,心脏的跳动骤然停止,你全身僵硬,如月光下冰冷硬实的砖墙。
自那个早晨,近乎四十八小时未眠的你跌跌撞撞地逃出去,坐在花坛边请陈知玉为你买一张回学校的高铁票后,你们从未聊过那一夜。
之后的你绝口不提考研,你去参加秋招,你去了西藏,你去了偏远山村驻村。陈知玉默默接受,关心你是否吃饱穿暖,从不会触及那些禁区。
可是现在,记忆回溯。
绿色封皮的小本子,你的诗集。
你全身发抖,几乎站不稳,手机变成了千钧重,令你握不住。
电话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陈知玉打破沉默说道:“我是想说,如果他能帮助你,你不要拒绝。你们偶遇在涪江畔,又奇迹般地在拉萨重逢,上天这样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顾哥,你让他帮你。”
你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呼吸。亭亭玉立的兰花已被无情揪下,洒落在窗台,被撕碎的叶子零碎地横尸盆中,失去生机。
你轻声道:“我不需要帮助。”
你的声音很轻很柔,简直称得上温柔多情,但光可鉴人的窗户明明白白映出了你冷漠的脸,你的指尖仍攥着一片兰花花瓣,就像攥着你停止跳动的心脏。
“顾哥……”
“好了。”你不容置疑地打断他的话,手指一扬,花瓣像无根的浮萍,迷失在风雪中,“我要睡了,你也睡觉吧。”
挂断电话后,你点了一根烟,静静地坐在床边。
身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你拿起来解锁,看到了两条新消息。
谢问东: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事,你都可以联系我。
谢问东:祝卿晚安。
你垂眸漠然地看着消息,心想,幸好他没有问你兰花。
你已经没有兰花了。
你推开窗,呼啸的风雪从窗缝涌入,冷冽清新,吹散了房中的焦糊血腥。
农历新年与藏历新年撞在一起,放了整整十天假。初十上班时,整层楼近一半的工位都空着。座位上的同事们一脸倦容,端着咖啡低声聊天,谈论春节期间的趣事。
你先擦了一遍工位和电脑上的灰尘,用小奶壶将牛奶煮热,端着奶去了茶水间,做了一杯简易热拿铁。
一上午的时间,你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处理年前积压的工作。
平措总在休假,老总不在,员工跟着休假的自然也多。公司部只有寥寥几人在岗,聚在一起聊天八卦,不时问你问题,你便和他们聊几句。
到了中午下班,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收到了几条消息。
谢问东:记得吃午饭。
谢问东:我这周在内地出差,如果食堂的菜不好吃,等我下周回来,带你去找好吃的餐厅。
你回复了一个歪着头的萨摩耶,边上配的字是“知道啦”。
他回复:可爱。
你打字:谢兄也记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