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谁知道呢?”
摄影师拍了好几张照,发现统一怪怪的。
他抬了抬手,再次指挥道:“林总,你再往中间靠一点,嘴巴也笑一笑。”
林申折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问题,可他的身体莫名下意识地想要抗拒。
但母亲今天是寿星,他也不好驳她的面子,于是只好照做。
然而,当他把身体稍稍挪到林琳和沈学军身边时,他莫名心头一跳,头皮发麻,一股可怕的毛意从背脊骨蹿上来。
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他,目光异常的冰冷刺骨。
林申折本能地抬头四望,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那束目光的主人。
他站在很远的位置,甚至被一棵绿植挡住了大半身体,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少年双手插兜,懒洋洋地站在那里,遥遥地望着林申折,虽面无表情,但一双惯来清澈澄亮的眸子,此刻死寂得像一片黑水,悲伤在其中浓稠地化开。
林申折大惊,浑身瞬间僵硬如石,心脏刹那间跳到了嗓子眼。
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方才那股焦躁感从何而来了。
“小坠?”
沈坠扭头就走。
“小坠!!”
林申折心下里一慌,竟然当场丢下母亲,箭步追了出去。
追的过程并不简单,他穿过了丛丛人群,还撞到了侍者,弄洒的酒水脏了自己一身。
可他顾不得许多,也顾不得在场所有人的疑惑和阻拦,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捉住了那个准备逃跑的少年。
“小坠……”他的声音夹杂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恐慌和颤抖,“你怎么在这儿?”
沈坠紧抿着唇瓣,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低头静静地望着他被林申折紧紧握住的手腕,
他从小脾气就不好,和别人生气的时候会忍不住动手打架。
但他不会打林申折。
一是他舍不得,二来他可能打不过他哥,三来这不是他的地盘,人少打不过人多。
所以这赔本的事情他不做。
可不做,不代表他没有态度。
沈坠眼睫无力地垂着,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林申折只看到他一直低着头,从卫衣领延伸出来的后脖颈修长又白皙。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了,许多人听到他小心翼翼地又唤了一声:“小坠。”
沈坠的睫毛终于动了动,可就是这一动,两三滴眼泪不受控地也砸了下来。
然后,他终于抬起了头。
林申折这才看到,少年已经难受委屈到红透了眼。
本来就是个泪失禁体质的情绪化小孩儿,这会儿受到了这种刺激,能忍住不哭才怪。
林申折心一揪,下意识抬手去给沈坠擦眼泪,伸过去的指尖微微颤抖,暴露了他潜藏在内心的慌乱和害怕。
沈坠却负气地躲了一下,扭头看向站在台上的那对携手而立的准夫妇。
那两位也早就因为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惊呆了,颇为尴尬地望着他。
沈坠神色冰冷吗,怨气冲天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反握住林申折的手,举止亲昵暧昧,像在示威。
林琳:“……”
沈学军:“……”
他们感觉有被内涵到,于是默默把交握的手松开。
而整个宴厅的气氛也在这一刻变得低压和吊诡了起来,围观的宾客们要么震惊,要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