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我们一家人别无选择,只有来昭国才能获得安全,阿父其实心有歉意。
可是这几日,我观你情绪颇为兴奋,对昭国似乎已然持欣赏态度,言谈举止间对昭王也颇为敬仰,为何?”
荀缉才十岁,虽然已经熟读了儒家经史典籍,也看尽了家中藏书,但他现在却明白了一个道理。
“阿父,我只是突然发现,我自幼所学的儒家经史典籍,以及长辈自幼教导我的道理,其实并不一定全然正确。
若依先贤们的道理来看昭国,这里简直堪称大逆不道。而士族之人还喜欢说,那位昭王是胡人出身,言昭国乃邪魔歪道。
我与那些士族子弟平日交流,他们在言谈举止间颇为歧视昭国,只觉对方是蛮夷之人,提到昭国便进行各种辱骂、造谣、诽谤。
这些人还常常言,一女子建国简直就是祸乱天下,还说汉廷的动乱皆是因为女子阴阳失序。
我之前虽并不认同他们的说法,因为我认为一个女子能够建国,必定是极其优秀之人,但我也并未觉得昭国会有多繁荣兴盛,只是觉得这位女子武力较为强悍而已,方能建国。
可是来到昭国仅仅几日,再加上路途当中见识到的景象,我突然觉得,先贤们所说的道理已经难以治理好这个天下了。
阿父是否会觉得我的想法大逆不道?”
荀攸笑着摇头。
从相信先贤道理,到后来发现道理只是道理,真实的生活其实是人性和利益之后,荀攸也才知道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那些在书籍里面不曾明言的东西,都需要自己在生活当中领悟。
而他这个长子只是过早的醒悟了这件事情。
“缉儿,你很好,吾听说昭国的学堂有很多丰富的书籍知识传授,我让你去昭国的学堂里面读书,可好?”
荀缉自然没有意见,他来昭国几天,已经见识到这么多新奇事情了,荀缉相信昭国的学堂肯定有更有趣的东西等着他。
这里实在是有太多让人好奇的东西了,让人想要留下来学习。
下午,杨秋亲自招待了荀攸一家人,好生表现了一番自己礼贤下士的态度。
这个过程之中,因为荀攸的妻子儿女皆在,杨秋并没有和荀攸谈论什么政事,而是纯粹的享受美酒佳肴。
等到这一顿饭食享受完毕之后,杨秋让自己的人是送荀攸家人离去,而她则单独将荀攸叫到了政事堂里面聊正事儿。
“公达,几年之前你离开之时,我曾想下一次我们见面,你必定会为我所用,不过那时我以为会是在战场上俘虏你。
没想到是公达刺杀董太师后落入监狱之中,这才让我有机会让公达欠我一场救命之恩。
如今公达已来到昭国,对昭国的未来可有什么想法?我这边有很多官位空缺,公达不妨自荐一番?”
杨秋对人才的态度向来都是宽容礼遇的,荀攸已经做出了决定,自然不会有什么摆烂的想法。
更何况昭王还摆明了要重用他,这种时候自然要考虑自己未来的仕途。
一旦做出选择,那就要规划好未来之路,不过在那之前,荀攸还是有个问题想要先行搞清楚。
“大王,攸虽出身荀氏家族,然至今实在未有显著建树。
自初次见面,大王便似乎对吾颇为赏识,攸至今仍未明其缘由。
当时吾曾询问叔父,叔父只道是攸之名声传至大王处,可吾觉得此并非真正答案。”
几年之前荀攸就困惑此事了,那时候他没有机会直接询问。
如今既然已经要效忠昭王,这个问题要再不问,以后估计也没机会问了。
这性格倒是喜欢寻根究底,要按照贾诩那种性格,他不会直接问,而会接下来默默观察自己寻找答案,不过也不是不能回答。
“公达,真实答案实则并不复杂。
我只能言明,我曾为你算过命势,知晓你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故而便想将你招揽过来。
这世上之事,有时就是如此简单。”
此言一出,荀公达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其实很少在上位者面前露出笑容,荀攸其实是很谨慎的性格。
平日里面也喜欢表现出一副木讷的样子,并不喜欢高调,也不喜欢引人注意,
可是刚刚这个答案实在让他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