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036号世界意识上诉,被告人季言秋,涉嫌违反修改世界规则。为了正义与真理,现召开审判会议,由会议结果来判决名为季言秋的个体是否有罪。”
随着书记员的叙述,审判官举起手中的法槌,重重敲下
“现在,审判开始。”
第105章审判完毕恭喜你,正式踏入超越者的世……
随着法槌声响起,坐在审判官左手边的书记员站起,推住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睛。他是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外表最接近位于受审判者席位的季言秋,只是右眼角要多出两颗并排的泪痣。
“我是本次审判的书记员,接下来将由我宣读庭规……”
陪审席上的少年季言秋高高举起了手。他穿着一身小西装,头发被细致得打理好,束成低马尾垂在脑后,配上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
书记员被迫停下了嘴里的话,将视线移了过去,很有涵养地开口:“这位陪审员,你有什么事吗?”
“庭规不一般都是开庭前宣读的吗?”少年季言秋故作严肃地问道。
书记员推了推眼镜:“这个问题很简单——”
“他忘了,就这样。”审判官右手边的另一位书记员接上了他的话。季言秋注意到他的眼睛和先前与他见过面的宣传官很像,都含着一片化不开的墨水。
似乎是注意到从对面投来的视线,疑似宣传官的男人也将视线移了过来,对着季言秋笑了笑,眼角浮现出不太明显的细纹。
被打断了两遍的书记员不太高兴地又推了推眼镜:“书记员发言时不应被随意打断。”
“可这是在指正你的错误。”陪审席中,发丝已经带上几抹白色的季女士温和地开口,季言秋从她的身上感到了和陈云生女士相似的气质:那种无需多言就可以认定她是外交官的气质。
“既然有错误,就要及时改正才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审判庭的公理应在情理之上。”书记官不满地发出了反驳。
“但这个审判庭本就是为了违背真理所召开。”年事已高的老者也同样开了口,上位者的习惯让他在发言时轻敲着桌面,“这是你与我都要熟记的事情。”
眼见着这场辩论即将上升到更高的层面,审判官再度挥下手中的法槌,让审判庭重归寂静。
“与本次审判会议无关的话题请在闭庭后讨论。”铁面无私的审判官伸手示意书记员继续念发言稿。
书记员也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节奏,有些尴尬地清咳了一声,接上了自己被中断前的话:“第一、本庭在审判过程中禁止喧哗、禁止擅自立场、禁止斗殴、禁止死亡;第二、在被审判者为自己辩护时,陪审团应当保持安静,以示尊重;第三、审判结束后将立即执行审判结果,没有二次上诉的机会,请在场的所有人谨记。”
说完后,他将手中的纸张理了理,重新坐下。而右手边的另一位书记员则是面带微笑,站了起来。
“现在由我来宣读本次审判的具体内容:被告人季言秋,使用悖论申请开启审判庭,被036号世界意识指控有妄图改变世界规则的嫌疑。对此,被告人是否有异议?”
全体目光投向了下方的季言秋,被无数个“自己”注视着的东方人平静地摇了摇头:“没有异议。”
“那么,你妄图修改的规则是什么?”
“【身处在伦敦的人不存在对死亡的概念】,【名为季言秋的个体是伦敦内所有梦境的核心】,【伦敦内的所有梦境会因季言秋的死亡崩溃】。”季言秋抬起头,露出了与陪审团、与书记员、与审判官都一致的微笑,“我的诉求只有这三条。”
在这一瞬间,季言秋能感受到有一道无机质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虽说只是短短一瞬,却也足够惊悚。
“唔,你很聪明,明白循循渐进。”陪审席上,穿着一身病号服的青年点评道,说到一半却忍不住开始咳嗽,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如果去掉第二条,你得哑上半年呢。”
“第一条的角度也很不错,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人对死亡的概念。”老者也开口说道,“进入这里的我们所违的大多也是生与死的规则,你的要求反而是最低的。我本以为你会要求起死回生。”
“从修改自然规则下调到修改人类的基本理解,能不低吗?而且代价也给够了,一次死亡换一次集体认识修改的机会。”少年季言秋也加入了发言,意有所指地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些还要开庭啊。”
036号世界意识这么脆弱?
陪审席上的所有季言秋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就连下方的被告人也是如此。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继续审判流程吧。”十分像是十年后宣传官的那位季言秋拍了拍手,有些无奈地说道,“那么,036号世界意识,您是否要坚持上诉?”
若有实体的视线投下,无声地表明了对方的态度。书记员叹了口气:“好吧,叙述完毕,请被告人开始自我辩护。”
上半部分的牢笼向两边打开,季言秋擦了擦额角的血,站直了身子。
“正如陪审席的各位所说,我的诉求仅是修这一座城市的人脑中对死亡的概念。至于梦境……我想,在我成为梦境的核心后,我的死亡会导致梦境的崩溃,不是很合理么?”
“但人类对死亡的概念也是因为自然规律的生老病死所带来的。”那位被季言秋认为应当是位外交官的女士开口说道,“你确实没有直接干涉自然的底层规则,可也不能否认,这条规则的修改有违人理。”
“人理。”穿着病号服的青年季言秋笑着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总之,我同意这次修改。”
说完,他便按下了身前的决议按扭,消失在了原地。
被打断了发言的女士有些苦恼:“他总是这么急躁。”
“不是急躁,而是节约时间。”坐在角落里,头发凌乱的男人说出了开庭后的第一句话,他看上去已经快三天没合眼了,说话时都控制不住地打哈欠,“平行世界不同个体的大脑是不是会不一样?我当初怎么直接开口就是【死亡即是另一种沉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