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涵道:“只是发觉你喝药甚少嫌苦。”
他还以为那么爱吃甜食的一个人,必定是嫌弃苦药的。
容璇笑了笑:“有时候,有药喝也挺幸福的。”她丝毫未放在心上,“该陛下了。”
黑子很快落下,说是二人对弈,其实多数时候是帝王悉心指点。
过去教容璇围棋的那位师傅自身棋艺平平,况且教授的重点也不在棋道本身。围棋精深,但姑姑们的意思只是将其当作闺阁中的一二情趣,无需钻研。
容璇纵喜欢下棋,后来也不得不搁置。如今再度拾起,兴致未减。
祁涵自然不同。一国储君,为他授业的夫子皆是朝中千挑万选的人才。尤其他的棋艺承自国中圣手,那是旁人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帝王有闲暇愿意指教,容璇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了好处。
她掌心握一枚白子,不免苦思。
很快又输了一局,容璇不见气馁神色,由帝王耐心与她复盘。
女郎凝神听着,目光中尽数是专注与赞叹,还有不加掩饰的崇拜之感。
帝王含笑,心下隐秘地升腾起愉悦之情,无可比拟。
白日的棋局到此为止,午后帝王要往御马场,一连几日皆有马球赛。胜者的彩头之一便是此次的西北贡马,世家子弟多有参与者。
容璇点头:“这彩头倒好。”她随口问一句,“那谢景和也要凑个热闹?”
她忽而提起谢明霁,帝王拾子的动作一顿,不着痕迹道:“他若参与,你可要去观赛?”
棋子迟迟未落入棋笥,殿中有一瞬的安静。明月皎洁,容璇简单阅看过近几月铺子中的盈余。
她在常州府亦经营自己的私产,进账逐年增加,颇为可观。
容璇伸了个懒腰,如今的生意不似她刚入京时,万事都要从头摸索。
有李夫人在前引路,铺子中的事怀月又可独当一面,她要操的心少了许多。
粗粗算了算收入的银两,容璇与怀月相视一笑。
她合上账本:“从明日起,府上闭门谢客吧。”
“是,郎君。”
容璇这段时日确实疲累,几桩事务都料理完毕,可以安心休息。
府衙中真有什么临时的要紧事也有余知府顶着,用不着她。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容璇换了新寝衣躺在柔软的锦被间。
卧房内舒适安逸,她听一会儿雨声呢喃。
这样的天气,再适合补眠不过。
雨下个不停,女郎确实翩然好梦。
春雨贵如油,承载着农民们满怀喜悦的希冀。
与此同时,一道玉令送入官署。
埋首公文间的余知府识得此物,跪地听过口谕。
眼下是未时正,口谕中点明未时二刻。余知府赶忙命屋外的长随备车驾,立刻回府准备。
雨下个不停,容宅正堂内,怀月对冒雨而来的余二公子一礼。
余澄是奉父亲之命来请长瑾过府一叙,怀月有些为难:“郎君午膳后就睡下了。”
若非来的人是余二公子,她根本不会吩咐门房开门。
余澄想了想,听父亲传话的语气,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那就让长瑾好好休息吧,晚些时候再提不迟。”
他擅自拿了主意,不曾打扰。
“二公子慢走。”御书房中议事不知何时散去,容璇从平和的梦中醒来时,眸中的雾气尚未散去。
她观帝王神色,想来军中应无要事,一切俱在朝廷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