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婉钰对他颔首,因陛下与宸妃娘娘未留侍从在里间打扰,故而她命夏莲也守在门外。
姑母要的《礼记》在一层西南间,言婉钰稍稍费了些工夫,方从书架上寻得。
此为皇室藏书之地,所贮书籍浩如烟海,无所不包。
既来了一趟,言婉钰想起自己在家中未读到的《后汉书》二卷,便预备一同在文源阁中寻一寻。
阁中清静,她顺着书架上指引,经史子集要往东处去。一层未寻得,她顺着木阶梯而上。
凉风拂面,二层轩窗半掩,更要舒爽些。
阳光洒入木板间,她见表兄身影,欲敛衽行礼时,帝王却示意她噤声。
言婉钰抬首望去,宸妃娘娘靠于他肩头,合眸似乎已睡熟。
帝王面前小案上翻开着一册书,摆在二人中央,显然是方才二人合看的。
宸妃娘娘墨发间未饰珠玉,只簪了一支新鲜的蝴蝶兰。
娇嫩的花瓣,映衬着如玉一般精致的面庞。是天然去雕饰,无可比拟的美。
而表兄望向身畔人时,那般温柔的神情,她从未见过。
轩窗外光影明亮,静谧的书阁中二人共读一册书,女郎依偎在夫君身畔,此情此景美好地恍若一幅画。
言婉钰不知不觉抱紧了手中书,避得远些。她随意取了一册书后,轻声告退。
蝴蝶兰的花瓣飘落一枚,容璇醒时,懵懵懂懂看眼前书:“怎么还是这一页?”
她记得他们似乎已看了许久。
容璇看向身旁的郎君,祁涵吻一吻她,笑着道:“两刻钟前,你便睡了过去。”
这一册圣人言,他瞧她一直打着瞌睡,也没读进去几字。
瞥见郎君眸底玩味的笑意,容璇不由恼怒道:“始作俑者是谁,陛下心中难道没有数?”
昨夜沐浴完睡下后都不知是什么时辰,她一整日都是无精打采的。
“好啊,是朕之过,”祁涵笑意未改,“瑾儿想如何?”
坦然承认的模样,容璇语塞半刻。
无可奈何的神情尚未出现,她忽而仰首吻上郎君的唇,一瞬间尽数堵住他的话语。
浅尝辄止的一吻,在帝王想要更进一步时,容璇以二指抵在二人中间。
“该读书了。”她笑容狡黠,说罢不再看他,理直气壮捧起了书。
祁涵:“……”
女郎去而复返,瞧着堂而皇之占了自己书案的帝王。
她合上卧房门,将食盒摆于一旁。
帝王在烛火下阅公文,容璇知晓南巡政事繁琐,他能抽身离开几日已然不易。况且在外臣眼中,陛下尚居于扬州府休养。
他为何远道而来,缘由不言自明。
容璇坐于床榻间,恰与祁涵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轻声道:“陛下此番要在常州府停留多久?”
此处是她的卧房,从书案后到榻边,统共有五步的距离。
烛光映照出二人身影,祁涵不答反问:“瑾儿很喜欢常州?”
“是啊,”容璇回避他的目光,“我在这里很好。”
容璇迟迟拿不定主意,转眸问询身畔之人。
帝王的心思早便不在棋盘上,亦不知容璇解到了哪一处。
他将人抱得更靠近些,吻了吻她莹润小巧的耳垂。
气氛无端暧昧起来,容璇以棋谱拦在二人中央:“得先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