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璇点一点头,方才尚书大人临时唤她前去,稍稍耽误了时辰。
林晋在旁审慎观之,容大人迟来不曾解释,谢世子更没有计较的意思。
虽同在四品,但他们二人间连见面的虚礼都省去,显然是极为相熟。
他思及前些时日容大人的话语,眉宇间微不可察地蹙起。
谢明霁此番前来是为公事,武德司交还从户部调用的书文。容璇与林晋核查无误,一一归档。
份内的公事处理毕,见容大人与谢世子还有事要谈,林晋识趣地先行退下。
武德司的人在值房外守着,无需掩房门。
谢明霁道:“卫县的案子已了,不过后头可能还有其他侵地案要审理。”
容璇点头:“此事我也想到了。”
本次结案结得漂亮,总算赶在中秋之前还了苦主公道,可以太太平平过一个中秋佳节。
容璇笑了笑,等过两日领了俸禄,过节的气氛便愈发喜庆。
值房内无外人,谢明霁压低声音,好奇道:“八月十六的宫宴,你预备以哪重身份参加?”
“你觉得呢?”
五品以上朝臣便有资格赴宫宴,三品以上可携家眷。
容璇道:“不过我此番归京已有月余,世家中可有什么流言?”
她倒是不曾听闻,容府门前风平浪静。
宣国公夫人一品诰命在身,在世家夫人间人脉极广。
谢明霁旁敲侧击问过母亲,多多少少是有些传言。
其中一则格外有意思,容璇听罢,失笑道:“这都可以写入话本了。”
见皇帝此番接了话,言太后满意点头,又道:“哀家在这宫中已有近三十载,料理宫务,事事放不开手。如今,也到了想安养天年的时候了。”
说中间半句话时,言太后的目光自然而然落于言婉钰身上。
祁涵颔首:“儿臣亦知母后辛劳,已有思忖之法。母后既如此说,不如便让宸妃为母后分忧?”
福宁添茶的手一顿,一时不大敢看太后娘娘的脸色。
容璇低头品茗,已与祁涵商量定的事情,在太后娘娘面前她不宜插话。
殿中静一会儿,容璇抬眸时无意间与言婉钰目光相撞。对方很快挪开了目光,似乎方才正在看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言太后先前铺足了台阶,这一下反而有些骑虎难下。
儿子不肯顺着她的心意,她也没有办法当真与他生气计较。
她搁了茶盏,事情便这么草草敲定,寿安宫中传了晚膳。
虽是各色珍馐齐备,但殿中用膳的半数人显然都没有多少胃口。
连容璇亦是,她适才吃多了点心,此刻象牙箸动得实在勉强,白白可惜了这些佳肴。
秦让恭敬呈上物件,这是内廷司黄昏时分赶工毕,才送来的玉簪。
陛下亲自绘的图样,开了私库,选出最上等的和田黄玉。那玉质柔和如脂,晶莹剔透,可与羊脂玉一较高下,为玉中极品。
内廷司几位师傅们雕刻打磨,一朵月季花灿然盛放于匣中。
花瓣层层叠叠,蕴着温婉华光。
恰如七夕月下,女郎鬓边的那一朵。
秦让送了东西便不迭退下,想也知道这支华贵玉钗,陛下精心准备是要赠与谁。
他也不是没有私下着人去明琬宫打问过,可宸妃娘娘在自己殿中抚琴弈棋,去文源阁读书,安稳得很。
请都请不来御书房中。
这几日恢复常态,陛下的午膳、晚膳时有延误。
哪像宸妃娘娘在时,她陪着陛下用膳,时辰讲究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