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有些伤心,连发髻上往日一甩一甩的步摇都安静了。
楚元臻伸出手:“爱妃,朕方才说错话了,惹你伤心了。”
颜玉皎默默旁观,觉得这一幕出奇的熟悉——先冷声质疑,见对方伤心又立即道歉。
这不就是楚宥敛翻版吗?
或许楚氏皇族有遗传疯病罢,一个二个都疯得这般相似。
奈何闫惜文和颜玉皎不同,她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闻言,立马笑了笑,握住楚元臻的手:“臣妾就是喜欢谄媚陛下,普天之下,谁不想谄媚陛下?可惜他们没机会!哪里像臣妾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闫惜文说得眉飞色舞。
这副洋洋得意的圆猫脸,真是让楚元臻越看越喜欢,他都没有察觉到他在轻轻地勾唇,连脸上灰败的病气都被冲淡许多。
颜玉皎和夜乌呆呆地看着他们,一人一狗,又好似两条狗。
闫惜文却趁机瞧了颜玉皎一眼,给了颜玉皎一个“放心”的眼神,立时娇憨地贴在楚元臻身上,身子扭得和水蛇似的:“陛下有臣妾一个谄媚陛下的爱妃还不够吗?臣妾不想让别人分臣妾的宠爱。”
她装模作样、意有所指地白了颜玉皎一眼,嘟起唇撒娇:“敏王妃长得比臣妾好看,若是侍奉陛下久了,陛下就会忘了臣妾,嫌弃臣妾的。臣妾不依嘛,陛下快把敏王妃丢出宫,臣妾不要看到她,好不好嘛!”
颜玉皎顿觉牙酸得要命。
亲眼见好友如此表演,她总算明白好友为何入宫月余不见任何清瘦,还滋润丰腴起来的原因了。
然后她一抬眸,竟见到楚元臻两颊泛红,似是极为受用的模样,还伸手捏了捏闫惜文挂着婴儿肥的脸。
“爱妃太过善妒,又忘记女官们教导的宫廷礼仪了?”
“那些女官可真讨厌,臣妾身为陛下的妃子,只要能讨陛下开心就可以了,学那些陈腐的东西作什么!”
“你总有理由不学习,懒猫!”
“那陛下喜欢懒猫吗?”
……
他们俩你来我往的,似是蜜里调油般恩爱,说着说着,楚元臻还真揽住闫惜文的肩膀,离开了此地。
全然把颜玉皎给忘了似的。
颜玉皎目瞪口呆。
等人走远了,她才摸了摸激出鸡皮疙瘩的胳膊。
这对“昏君”和“妖妃”,着实对颜玉皎造成了一定的冲击,颜玉皎抱着夜乌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天色微明,殿门打开了,女官们提着灯,鱼贯而入。
“小姐!”
忽地听到樱桃的声音,颜玉皎于睡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困倦地抱着夜乌卧倒在床尾睡着了。
樱桃的腿似乎被摔断了,一瘸一拐地走进殿内,抬眸见到颜玉皎平安无事,眼泪立时流下来。
“别哭!”颜玉皎道。
因为蜷缩在床角太久,颜玉皎的腿已经麻木了,她只得艰难起身,过去扶住樱桃。主仆二人皆行走不便,互相打量了几圈,拧着愁眉。
夜乌却嗷呜嗷呜地甩着尾巴,凑到她二人面前,要求摸摸头。
颜玉皎不禁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夜乌的脑袋,对樱桃道:“你的腿我会想办法的,只要你还平安就好。”
樱桃哭道:“是奴婢没用,芭蕉和青绿好像撞车了,还不知生死。”
颜玉皎的心随之闷了闷。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声安慰:“夫君会找到她们的。”
说起来,颜玉皎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
然后就听到樱桃骂道:“崔大人在郎君面前藏得可真够深的,平日里和郎君亲昵得很,谁知道背叛起郎君来,也是如此很!”
电光火石之间,颜玉皎骤然想起楚宥敛曾对她说过,崔上都护拥兵自重,早就不满楚元臻给他的待遇,有谋逆之心。
昨日崔玶原形毕露,那等阴险毒辣的模样,也不像是忠君爱国。
若楚宥敛登基失败,由四岁的大皇子继位……以崔家人的从龙之功,崔上都护恐怕连摄政王也当得罢?
甚至难保崔家还有更大的野心,比如,楚宥敛和楚元臻鹬蚌相争,他们坐等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