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温韵点了点头,视线随之看向林明腰间那柄黑剑,表情显露出凝重。
当初师傅,就是因为沉迷于想要炼化驾驭这把鬼剑,可到最后非但没成功,反遭其侵蚀,原先高大魁梧的身材被剑中怨魂蚕食得只剩皮包骨架。
当时,师傅如纸般苍白的脸上那极为扭曲与憎恶的表情,在温韵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能忘却。
“它最近,可还有试图反噬你的身体?如果有,千万不可再带于身旁,当初我就反对师娘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给你当做防身物件。”
想到这里,温韵就感觉到尤其不解,明明自己夫君就是惨死于这柄剑下,师娘非但没有将其丢入埋骨渊中封存,反交由爱徒子规,若不是平日里师娘对其疼爱有加,她当真怀疑师娘别有所图。
这把剑的诡异,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形容得清。
林明摸了摸剑柄,笑容有些隐晦:“师姐,你放心,师娘不会害我的,她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此剑先前确实有噬主之意,可自师傅死后,它就一直安安分分,你大可放心。”
“嗯……”温韵喉咙长叹一声,仰头望着少年的双眸,神情严肃道:“那便由你吧,如果发现任何不对,你必须立马丢弃,不许贪恋,听明白了吗?”
“明白,师姐,如果当真发现有不妥,不需要你们提醒都会主动丢弃,啥都没自己命儿珍重,师姐你说是吧?”
“嘁,那照你此言,以后师姐陷入困境,你岂不是撒腿就跑?”
“小时候师姐不就是这样教的吗?”少年眯起眼睛,笑得很是无邪:“不过师姐,如今你我修为相仿,虽是你小胜一筹,但师弟我也是不容小觑的,到时有我挡着,你只管跑便是,师弟被打死了也别回头。”
“林子归……”俏皮话儿非但没有取悦,反倒让俏脸升出几分愠怒。
林明嘴角颤了颤,话锋急转,朝着洞外指了指:“好了,师姐,咱该回去了,如今已经耽搁两日了,再不回去师娘怕是要亲自出来找我们了,她近日处于突破阶段,还是让她少操些心的好。”
“哼,油腔滑调,不长记性。”
温韵拧着眉抬手在少年头上用力敲了几下,拂袖朝着洞口莲步行去,恼怒情绪不言而喻,少年揉了揉被敲打部位,望着离自己逐渐远去的那抹倩影,眸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唉……”少年手掌一翻,从纳戒中取出一瓶药粉,一如昨日般将药瓶捏碎,药粉挥向天空,细密粉尘很快遍布洞中每一个角落,刺鼻气味飞速占据整片空间,将清晨芬芳再一次搅得支离破碎。
哀嚎了半晌,好不容易在清晨有所消停的灵兽,再度哀嚎得此起彼伏,若是口吐人言,想必对少年的行径以及其家人大加“赞赏”。
清明时分,家家户户准备祭祖之事,忙碌之中带着和睦笑语,袅袅云雾自烟囱飘出,空气中尽是青果与鸡肉甜腻香气,天地仍旧细雨绵绵,小径两旁却依旧不乏叫卖商人与嬉戏孩童,温韵撑着伞,莲步微移,心中竟也生出几分惬意,环视一圈周围便将视线落在一旁商铺的青色糕点上。
邪修与道修相仿,修炼到后期多数会选择辟谷,以减缓口腹之欲,温韵自然也不例外,但看着那软软糯糯的物件,她心里未免有些留恋,在还小时,她总会陪着子归吃上一些凡间糕点,或是喝上几盅天子笑,一晃十来年过去,自师傅死后,师娘掌权,子归辅佐,便再难有这分惬意了。
想想,还真是有些怀念。
“这位夫人。”见她一直盯着糕点看,商贩主动拿起一块,朝其大声吆喝道:“要不要来个青团尝尝?刚蒸起来的,保证香甜软糯。”
“嗯……”
温韵有些犹豫,视线看了眼身后那名越来越远,身形朦胧得几乎要消失在烟雨中的少年,思索片刻后还是选择婉言谢绝:“多谢店家好意,今日忙着赶路,暂时不必了。”说完,温韵便快步朝前行去,全然不顾身后少年。
“师姐,您,慢些,慢些,师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以后我直接跑还不成吗?跑得比狗都快,喂,师姐,别越走越快啊!”
刚才虽说只是少年一句戏言,但妇人却动了真格,仍由少年如何呼喊也绝不回头,反而加快步伐行进,这次,她心中暗下决断,一定要让那个小登徒子长长记性才是。
行了大概两柱香时间,原先的小径以变化为宽敞街道,身后的呼喊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温韵停驻脚步,娇躯倚靠在一处屋檐下,静等着少年前来。
时间在雨滴声中悄然流逝,日攀上半空,以热光驱散雨雾,使得周围的景物愈发明朗。
然而,那抹黑色身影却迟迟未在来路上出现,温韵眉黛微颦,内心渐生出几分焦急情绪,自家师弟并不羸弱,不至于这么久都未曾前来,难不成是遇着什么危险了?
心中的猜测让其眉头更加紧皱,思索片刻后还是打算原路寻回。
她的脚刚一抬起,突然从右侧传来一道清亮又带着几分戏谑的搭茬:“师姐,你跑得好快啊,倒也不至于丢下我一人吧。”
温韵愣在原地,扭头看向右方那名不知从何处走出的少年,疑惑道:“你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