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奇了:“他都还有画呢?不是早叫大嫂卖完了吗?”
杜容和清咳一声:“密哥儿前几?日带着小花溜达,啄出好大一个?老鼠洞,大哥悄不声儿的当衣服卖鞋把许多画偷偷赎了回来,叠得四四方方地?藏在里头,都叫我拿了。”
“等闹出事,大爷又要叫了。”楚韵啧啧,念一句阿弥陀佛,笑:“这可?是你求我的。”
杜容和:“求你有用么?早前你说给我做支牡丹,这都几?日了还不曾见着。”
楚韵笑翻:“先时说给你你还不要,这时人一时手?慢了,你又要催,等我做好了你要不戴怎么说?”
杜容和低眉浅笑,娇羞道:“小荷自然什么都依大人的。”
楚韵正色:“小荷老师,你可?越老越不正经了。”
何妈一听这事儿没啥赚头,也歇了心思,还在外头跟杜容和说起傅家人的事,道:“你没瞅着,那小老爷夜叉似的跳下去把人叉住了!”
杜容和是半个?包打听,出宫前就知道傅家人被拿了,宫里也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想傅家的钱,喜得上蹿下?跳地?去寻个?抄家的肥差。
他当时只顾烹茶着看官场丑态,这时听到几?人路过案发地?,也惊了,道:“你们要出门,下?回该先跟我说,二嫂是个?不识路的,早前刚嫁进门,这一亩三分地?都能迷路好几?次,她寻的跳尸哪会?拉人。”
幸好这回没出事,杜容和道:“京里盯着傅家的太多了,你们遇见傅家人的事瞒不住人,这几?日不要出门,躲个?清闲,等事儿平息下?来再?出去吧。”
楚韵也是这么想的。
次日,杜家率先出了个?猹。
杜太太念着阿弥陀佛,在饭桌上问:“他们家究竟怎么被拿的?”
杜容和笑:“傅家女眷不识字不明理,闹得不知道三十汉人一起出行有反清嫌疑。”
“不识字害得全家驾鹤西去,这可?真是窝囊死?的。”杜太太转着佛珠,不知怎么,忽然说:“你媳妇跪了一下?午求菩萨擒拿傅家人,次日这一家子就都没了,该不会?是叫她跪死?的吧?”
杜容和听着这话不顺耳,反问她:“娘,要是她真有这本事,咱家第一个?死?的你说是谁?”
杜太太没吱声,佛珠转得更快了。
此猹一出,万猹竖耳。
没多久黄米胡同都知道那天杜家女眷路过了老虎落马之宝地?。
牛家人一直没管过荣姐儿,这时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杜家来。
杜家哪里敢放人进门吃世家大族的瓜。
为此杜太太还吸收了一下?何家跌倒的经验,没敢大喇喇地?将人关在门外,而是直接在胡同里敲锣打鼓地?请了棚匠进门。
楚韵也一脸歉意?无奈地?跟左邻右舍打招呼:“我们家要修天棚啦,家里许多外男,唉,又得关着门过日子了。”
姚太太一听是搭天棚,也磕着瓜子儿跟姐姐妹妹们叹气:“搭天棚是正经事,院子里外男多,咱们妇道人家不好去。去年搭天棚,翁家那个?老寡妇不就跟人跑了么?她一个?新媳妇,那和大爷又是个?忙的,常常晚上才归家,也不知能不能行事。她家公婆盯她盯得紧,杜家修天棚多半连房门都不让出。”
众人想起这桩艳谈,也不提要去杜家打听傅家被叉的故事了,还叹了一回楚韵可?怜。
有人道:“一个?妇人都十五六岁了,水葱般的年纪,却?整日在家没有蜂来采蜜,不知何等可?怜,等到十八岁,身子骨都不鲜嫩了,和大爷还能再?爱她?”
有人听着不像话,十五六岁行房太多,生孩子也容易出事,这会?儿房事少,搞不好还是好事啊。
尝了两颗瓜子,岔开?话去问姚太太:“这瓜子儿瘦瘦长长的,倒生得好看,味道也好,打哪儿来的?”
姚太太看有人问到自己?的新物件上头,心下?暗爽,脸上却?淡淡的,道:“左不过是怎么女儿们孝顺,使了几?十两银子打宫里送来的。就这一点子,我嫌贵不想吃,只是若不吃,恐怕她们知道了急眼呢。”
华姨娘听得差点笑出声。
这瓜子儿是姚太太带着家里几?个?姨娘,踩着屎尿窜了几?条苍蝇胡同,跑到“落马宝地?”亲自东问西问,舔着脸问人家洗衣服的妇人讨的。
人家就剩这一把,还让她抢了。
华姨娘当时在旁边付钱就认出来,这是楚韵当时给她们分的那种新奇瓜子,人家以后还要卖的。
这下?牛替楚韵吹这么高,她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来是极贵极稀罕,贵妃娘娘也不能天天吃的。”诸位太太奶奶一听是宫里来的,都目光灼灼地?盯着瓜子,脸上写满了羡慕。
她们家里也有做宫女的女儿,道:“还是姚太太会?教女,哪里像我家那个?,每月都得差人问家里要钱进去讨好嬷嬷。贴钱当差的狗肉,也不指望她拿钱养家啦。”
“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姚太太更高兴了,银牙轻启,姿态优雅地?磕着瓜子儿,笑:“左不过一点瓜子,下?回再?有,我必叫了你们来,咱老姐妹也开?个?赏瓜大会?玩玩。”
大家见有便宜可?占,纷纷点头说:“好啊好啊,到时姚太太做个?东道主?,可?得好好把这新瓜子给我们吃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