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允一边看文件一边听他汇报,没?有问题的直接拨开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对了,允哥,今晚和明晚分别在?巴尔的摩和华盛顿都有一场商业性酒会,需要您——”
“挑个?合适的人去参加了。”
何扬只好闭嘴,点?点?头,收起?文件。
易允捏了捏眉心,蓝嘉迟迟不醒,让他心里既不安又烦躁,丢在?桌上的烟盒已经空了,他拆了一包新的,嘴里咬着烟点?火。
…
蓝嘉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像从?一场漆黑阴冷的混沌中进入梦魇。晕厥前争吵的画面、她?怒不可遏的样子、以及易允单膝跪在?她?脚边认错,那些?原本嗡嗡的耳鸣变成清晰的文字,通通钻进女孩的耳里,只是听着好像又有些?不对劲……
“阿嘉,别睡了好不好?”易允坐在?床边,抓着蓝嘉的手。
她?已经昏迷一周了。
窗外皎洁的银辉,穿过巴尔的摩吹过的风,晃晃悠悠洒进室内。
病房里光线暖黄,照得蓝嘉苍白的脸泛着一丝丝暗沉的光。
耳边不断有人在?喊她?,蓝嘉缓缓睁开眼,长时间处于?阖眼状态,眼球没?有接触光源,在?碰到灯光的刹那又下意识闭回去。
卷翘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栗。
原本低着头的易允似乎有所察觉,一抬头就看到这幕,他大喜过望,扣着女孩的手指,“阿嘉?”
蓝嘉适应了阵才睁开眼,懵懂地望着干净的天花板。
几秒后,身边熟悉的声音拉走她?的目光。
易允握着妻子的手指,低头亲了亲,又把手心贴在?自己脸上,嗓音温柔:“阿嘉。”
蓝嘉回以冷淡的视线。
“还在?生我?的气吗?”
“松开。”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松。”他深深地凝望女孩,“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已经让何扬把解除收养的手续办好了,你看——”
男人拿起?放在?桌上的证明,一页一页翻给她?看,“还有盖的官方印章,阿嘉,我?没?有骗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医生说?你这次的情绪太激动了,对你身体不好,要好好养着。”
蓝嘉的目光扫过那些?文件,淡淡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继续骗我??”
易允在?她?这里的信用值太低了,他经常说?话不算数。蓝嘉也怕这些?是伪造的。
“都是真的,阿嘉,你信我?,我?没?有骗你。”易允发誓,“我?要是骗你,就让你永远都不喜欢我?。”
蓝嘉:“……”
“这是毒誓了,阿嘉,都是真的。”他把那堆证明放回桌上,扶着女孩单薄的肩,低头轻轻吻过她?的眼皮,很认真道:“阿嘉,我?喜欢你,我?真的很爱你,我?只是希望你好,这一次你就原谅我行不行?以后我再也不这么做了,不要孩子,也不收养孩子,就我?们俩。”
易允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如?果他知道做这件事会让蓝嘉变成这样,他绝对不会去做。
“易生。”
“我在。”男人悬着的心,因为这句易生落下,阿嘉肯叫他易生了,就代表已经消气一大半。
易允的心情变得很愉悦,脸上带着淡笑,“阿嘉,你说?,我?听着。”
蓝嘉看着他,“我?希望你是一个?好人。”
这是她?第二次对他说?这样的话。
上一次,还是在?清迈爬山,他们开诚布公聊天。
她?希望他是一个?好人,有时生意上的事?,尔虞我?诈,手段残忍,考量的东西太多?,无法避免那就算了,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但是别去伤害无辜的普通人,她?对他的要求就仅此而已了。
“好,听你的,阿嘉说?什么就是什么。”易允现在?很好说?话,对蓝嘉更是有求必应。
蓝嘉见他答应得这么快,以她?对男人的了解,心里自然?清楚对方不会真的因为这一句话就做出巨大改变。
她?挪开视线,望着天花板,清润的杏眸藏着片刻失神,呢喃道:“我?对你的要求已经放得很低了……”
这一声太轻,微弱得像蚊蝇。